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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次偶然体检,我查出“抗精子抗体阳性”,简单地说,我的免疫系统会把男性的精子识别为异物而杀死,从而导致不孕。
2021年1月,我踏上了“试管之路”。我选择的这家医院据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生殖中心,门诊大厅、药房、病房全天人头攒动,攥着病历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乌泱泱簇拥在各个窗口。
有来自农村的朴实青年,也有来自城市的精英白领,有穷人的传统愿望,也有富人的传承需求,有结婚不久的年轻夫妇,也有遭遇失独的中年夫妻,一人一个故事,一家一个渴望,因为同样的诉求,聚集在这里。
1有一天,我在医院走廊来回踱步,缓解在长椅上坐麻的肌肉,检查室门口的电子屏上显示叫号排队还有很久,大早上排队的病人都堆在一起。
“韵琳?是你吗?”
背后一个声音传来,我转身过去,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,很漂亮,右脸颊靠上有一颗小黑痣,瘦瘦高高的,笑起来很美,但是脸上有明显的疲惫。我一下子认出了,对面这个人是我高中班上的“班花”,霏霏。
高中时候,我很朴实,短发,穿校服,还戴着眼镜,总是认真上课低头匆匆行走,唯一的优点就是我是学霸,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。跟我形成强烈反差的就是霏霏,她是班里的文艺委员,文艺加分的特长生,从小学钢琴,白皙小巧的瓜子脸,马尾辫总是蓬松舒展,又好看又得体,说话轻声细语,笑起来春风洋溢。
当时班上有一个男生叫张博,他不但成绩好,总和我轮番成为班级第一,而且体育也好,高大帅气,是名副其实的“班草”兼学霸。
高中三年,霏霏和张博谈着“暗度陈仓”的恋爱,张博的文具盒上印着英文字母F,霏霏的文具盒上印着英文字母B。
我们就读的高中
高中毕业后,我考上了北京的大学,张博考上了长三角著名的W大学,霏霏成绩差,上了一所民办三本大学。
多年后重逢,霏霏毫不避讳地跟我分享起试管经历,她说今年是她做试管的第3年,期间促排(利用药物卵泡发育成熟并排卵)5次,一次都还没移植,“希望这次能成,我下个月就34岁了,可别让我再等了”。
其实这些年,霏霏和我一直都躺在对方的微信好友里,这么多年都没交流,偶尔看到她的朋友圈,我知道霏霏已经和张博结了婚。
霏霏告诉我,大学毕业后,张博去了一家大型企业做法务,她靠着家里人的关系在一家事业单位找了一份轻轻松松的工作。霏霏从小家境优渥,是典型的白富美,工作随便做做,常常旅游购物,生活丰富多彩。两人的工作稳定后,结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。
张博家庭条件一般,父母早年都是工人,下岗以后就打点零工。那时候霏霏的爸爸在基建投资国企担任高管多年,位高权重,霏霏又是父母非常宠爱的独生女儿,于是霏霏父母出钱,给小夫妻买了四室一厅的婚房让他们结婚了。
张博的父母一直觉得霏霏娇滴滴的、学历低、又不上进,配不上自己儿子,但是他们家想买房确实是没有能力,有了霏霏张博可以少奋斗好多年,很快就认清了现实,便接受了儿媳霏霏。
在霏霏不孕的体检报告划破生活之前,她和张博的小世界里风调雨顺,诸事安逸。
张博的父母来自农村,对传宗接代看得太过严重,一结婚就频频催生,一会儿说大姑的女儿怀了二胎,一会儿说二姑家的儿子有了双胞胎,总之话题永远围着孩子转。
霏霏结婚之后久久不孕,去医院检查,医生说输卵管通但不畅,张博的父母对霏霏颇有微词。霏霏认识到,婚姻不光是她和张博两个人的事,没有小孩婚姻最后走向会如何,能不能扛住家庭的压力,是未知数。
霏霏去试管医院建了档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她的父亲涉嫌受贿和严重违纪违法,接受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,很快,调查终结,霏霏的父亲被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,人民检察院对他作出逮捕决定。这当时在我们市是很大的新闻。
张博的父母之前忌惮于霏霏的家庭资源,只敢背着霏霏在张博面前说霏霏的不是,这下霏霏家出了事,家境一落千丈,他们便开始故意给霏霏脸色看,说一个女人连孩子都怀不了还有什么用。霏霏心里特别不是滋味,她更加觉得,有个宝宝婚姻可能比较安全。
医生建议霏霏做第三代试管婴儿(取胚胎的遗传物质进行分析,诊断是否有异常,筛选健康胚胎移植,防止遗传病传递),单次费用在10万元左右。家道中落后,霏霏家的经济不宽裕,加上为了他父亲的事情找关系花了不少钱。张博的父母一毛不拔,并且不允许张博出这笔钱,最终仍是霏霏的妈妈东拼西凑拿出了这笔钱。但是钱在医院太不禁花了,霏霏说,“我已经不敢细算一共花了多少钱,我却一个健康的孩子都没配出来。”
霏霏沮丧地说,“促排针一打十天,每次都取不出来几个卵,最多的一次也就5个。”
霏霏的卵子质量不好,胚胎培植成功率大大降低,送检筛查基因后,还活着的就更少,一次次怀揣希望,又一次次备受打击。
2再见霏霏,是在取卵前夜。当晚10点多,我和丈夫在妇产科急诊病房外等候打促排卵针,医生每隔几分钟喊一个人进去。
正巧霏霏打完针从病房出来看到我,开心地说,“又遇上你了!”
霏霏是自己一个人来的,她特别高兴地告诉我,医生预计她这次可以取8颗卵,“是我史上最多的一次”。
第二天一早要准备取卵了,我终于在手术室门外见到了张博,她和霏霏站在一起,两人颜值都很高,看上去十分养眼。简单打了个招呼后,张博便和我没什么交流,他和霏霏更是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。那天我看了张博好久,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陌生。
女人们走进另一间手术室,上身换上病号服,下身全裸,排着队走上处置台,进行术前阴道冲洗。
霏霏站在我前面,她往下躺的时候撩起衣服,肚子和臀部露出一片片淤青。
我感到惊讶,她却面无表情地结束了冲洗。
我紧随其后,很快感受到冰凉的扩阴器伸进我的下体,却不敢喊疼。
等咬着牙走回休息区时,我忍不住问霏霏她身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儿,她悄悄地说:“我都是自己打针的,跟打打胰岛素一样,挺简单的,这样可以省点钱,我不能总向我妈要钱。但是我手法差,青的地方就比别人多。”
我惊讶于当年娇滴滴的小公主如今变得这么勇敢。我忍不住问:“张博不心疼你吗?”
霏霏无奈地笑了笑,往我身边凑了凑,压低声音说:“自从我开始做试管,就没了性生活。他工作忙,只在该他取精和签字的时候出现,压根都不知道我身上什么样,哪儿来的心疼?”
我错愕地看着霏霏,心里不是个滋味,她看着我满眼的心疼和不解,轻轻拍拍我:“别担心,只要我把孩子生下来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我们所在的这家医院,取卵是不打麻药的,只打一针止疼针。止痛针仿佛对我不起作用,我在清醒的剧痛中走完了这一切。手术台上,我清晰地感受到扎在卵巢上的每一针,下腹一拽一拽地,抽搐着疼。我不愿回忆这一切,太痛了。我还不知道生孩子的痛是什么样的。
那天我是最后一个出手术室的,所有病友都被我惨白的脸色吓坏了。同病相怜的人最懂对方的苦,大家躺在床上输液,全体抬起头关心我。
霏霏在我的隔壁床,她欠起身子,拧开脉动的瓶盖,送到我嘴边。
我上下牙打着颤,连声谢谢都说不出。打完针,病友们陆续出了病房,霏霏没有走,她说要等我稳定了一起出去,我心里暖极了。
身子停止颤动后,我在她的搀扶下走出手术室,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。我的丈夫满眼是泪,嗓子哑得讲不出话。
张博已经不在了,他取完精子就走了。
33天后,胚胎培植出了结果,我配成了6个。丈夫握着我的手,激动又心疼,一直说我是个英雄。
霏霏兴匆匆跑到病房来看我,一边嘱咐我多喝水多休息,一边兴奋地说她配成了5个,已经送去筛查基因了。我打心里替她高兴,和她一起祈祷这次她能配出健康的孩子。
几天后,霏霏给我发微信,说她配成了2个合格的胚胎,后面跟了一连串的大笑的表情包。她说自己正在排队,等着看医生定移植方案。
我激动地让丈夫推着轮椅送我去门诊大楼,跟她一起等结果。按照医生的要求,定移植方案须男方到场,于是那天我第二次见到了张博。张博看起来比上一次热情许多,虽然没什么话,但至少眼里有了点儿光,表情也丰富起来。
我轻拍霏霏的背,一直鼓励她:“这次一定能行!”我们在门外排了很久,可霏霏和张博和进去却只待了2分钟。她出来时满脸沮丧:“医生说我很多血项严重超标,让调养一阵再来移植。”
我安慰道:“那就等一等吧,好不容易配出了合适的胚胎,当然得在身体条件最佳的时候移植。”
她无奈地点点头,张博的脸又冷了,丢下一句:“公司事忙,我得赶紧回去。”说完,人扬长而去。
我气得不行,特别想叫住他训几句,可我坐在轮椅上,没那个能力。
4因为我患上了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,需要恢复一段时间,所以决定代谢几个月经周期后,再考虑移植。
2020年12月,霏霏移植了。她高兴地跟我说,感觉一个新的生命正在她的身体里孕育生长。我嘱咐她移植后尽量平躺,矜贵点儿总没错。她说好,还说她妈来照顾她。从头至尾,她没提张博,我也没敢问。
我心里难受,跟丈夫说:“这还有什么感情可言?我不相信张博家会因为她生了孩子就对她好。”
丈夫劝我,人各有命,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推测别人的生活,有个孩子做纽带,确实会对增进夫妻感情有益处。
我不再接话,只在心里祈祷,希望他言中,更希望霏霏能早日抱个娃娃。
也许命运多舛的人总是逃不过“好事多磨”。14天以后,霏霏的HCG(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水平)值低于0.1,胚胎生化了。
她情绪非常沮丧:“都说这个医院的成功率可以达到70%,可是我打了上千针才配成的种子,这么几天就没了!”
多么成熟的技术都逃不过一个概率,可概率这种事落到个体身上就是玄学。医生说,做试管婴儿像是中彩票一样,有的人一次就成功,有的人却七八次都失败。
我问霏霏要不要接着做,她说医生建议她接着进入下一个移植周期,因为雌激素、肝素和黄体酮还有中药用了这么久,现在停下还要重新补,不如趁热打铁。
但霏霏却犹豫了,“太贵了,我没什么钱了。”
张博从不给霏霏钱,也从不在试管婴儿的开销上出钱,霏霏的钱全靠自己微薄的工资和母亲的支助。即便这样,霏霏自己穿着淘宝上一两百的衣服,还会拿自己的钱给张博买最好的衣服,最好的鞋。“因为他没时间自己买衣服,他在大公司上班,不能穿得太随便。”
我随口问她张博最近怎么样,霏霏突然沉默了,过了一会儿才回答:“他酒后乱性出轨了女同事……所以我妈催我赶紧把孩子怀上,别让那个女人抢了先。”
我气得拍桌而起:“这你还忍什么?!”
霏霏哽咽了:“就是撕破脸了,我能得到什么?现在就是要挽回他啊。”
“我在高一第一眼看到张博,就对他一见钟情,这个男生聪明、温柔、阳光,不知道哪来的自信,我当时就觉得他就是我未来的丈夫。我承认我是恋爱脑,和张博相爱,和张博结婚,拥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家庭和孩子,这是我唯一的梦想和人生规划。甚至连孩子名字都取好了,男孩叫芮芮,女孩叫恬恬,是他爸妈取的。”
我盯着霏霏,思绪乱了套,既对她感到无奈,又对自己刚才越界的行为感到后悔。
5我和霏霏先后进入移植周期。
这次移植,霏霏比我幸运,她终于如愿怀上了一个宝宝,而我这边,胚胎没有着床,我和丈夫商量决定暂时取消移植,缓一缓身心的疲乏。
几天后,张博带着一束花来医院接霏霏回家养胎。霏霏兴奋地说:“我的水逆终于过去了。”
张博送给霏霏的花
我望着张博搀扶霏霏走远的背景,衷心祝福她。可她的困境真是一个孩子就可以解决的吗?张博的冷漠和公公婆婆的刁钻会因为有了孩子就改变吗?我感到后背一阵发麻,赶紧收住思绪,不敢深想。
不久之后,我收到了霏霏的消息。她说张博和女同事藕断丝连,看张博的聊天记录,霏霏才知道原来每次自己去医院检查身体都是在为他们创造契机,每一个深夜里她因为怀孕压力而哭泣的时候,张博都在以加班为理由花前月下。
她和张博大吵一架,婆婆参与其中,对她一通指责,说她还没把孩子生下,“不要以为你已经可以母凭子贵了!”
我气得不行,问霏霏怎么想,她说什么也没有孩子重要,只要孩子一落地,张博就会安心跟自己过日子。
我一声叹息,想说“男人出轨只有0次和无数次”。但我终究顾念着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,生生将这句话憋了回去。
然而,几天以后,霏霏就流产了。霏霏这次流产,和情绪有着很大的关系——因为那个女同事怀孕了。她婆婆毫不避讳地说:“谁生男孩儿家是谁的。”
为了做试管,她体力耗尽了,钱财也耗尽了,却依旧没换来婆家的半点儿怜爱。她既生气又担心,没过几天,孩子就没了。
霏霏的妈妈把她接回娘家坐小月子,看着苍老得像自己姐妹一样的女儿,她妈终于劝她离婚了。
大概是心里不甘,霏霏竟然还想去医院搏一次。
我想了半天,鼓起勇气给她发了一条微信:“试管也许能实现了你当妈妈的愿望,却绝不是挽救你生活的稻草。你可是我青春岁月里的女神级别人物啊,你不需要一个毫无温情的男人,放开你过去的生活,人生还有更多的可能。”
霏霏没有立即回我,我也没有再说话。
过了几天,她给我发了一条微信:“我签了离婚协议书。你说得对。”
这是霏霏最后一次给我发消息,从此她的朋友圈变成了一条杠,再也没有上传过任何内容。也许微信号已经废弃,也许关闭了朋友圈,也许我已不在她的好友列表里。不过,我没有去探寻究竟,因为我相信人生很多时候不打扰便是最大的祝福,想起霏霏肚子上密集的针眼,以及那大片的淤青,我甚至对她的沉默有些欣慰——她终于肯放过自己了。
霏霏的朋友圈
所以,她应该告别我,告别能让她想起做试管的一切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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